/ 娟子李桂花

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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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深了,我躺在炕上,听着身边赵大军的翻身声,知道他也睡不着。</p>

    前世的这个时候,我应该已经把钱交出去了,还在心里愧疚自己太小气。现在想来,真是可笑。</p>

    "娟子..."赵大军终于开口了,声音很轻,"你今天是不是太过了点?"</p>

    我闭着眼睛,淡淡地说:"哪里过了?我说错什么了吗?"</p>

    "没说错,就是...就是妈面子上过不去。"</p>

    我睁开眼,在黑暗中看向他:"赵大军,我问你,你觉得你妈的面子重要,还是你媳妇的日子重要?"</p>

    赵大军沉默了。</p>

    "你知道我一个月挣三十八块钱,咱们家一个月要花多少吗?"我继续说,"光是米面油盐就要十五块,你的烟酒五块,你爸妈的药三块,还有其他零七八碎的,一个月下来能剩十块钱就不错了。"</p>

    "这些钱还要攒着,万一家里有个急事怎么办?万一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怎么办?"</p>

    赵大军被我说得哑口无言。</p>

    "可是小军娶媳妇也是急事啊..."他还在为弟弟辩护。</p>

    我冷笑一声:"他娶媳妇是急事,我们过日子就不是急事了?赵大军,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?"</p>

    这话问得赵大军心口一紧。</p>

    前世的我从来不会这么直白地质问他,总是默默忍受。现在我明白了,对付这种妈宝男,就得把话说透,让他清楚地意识到问题所在。</p>

    "娟子,我...我当然有这个家。"赵大军声音有些慌乱,"我这不是想着都是一家人嘛..."</p>

    "一家人?"我坐起身,"赵大军,我问你,小军结了婚之后,还会和我们一家人吗?"</p>

    赵大军愣了。</p>

    "他结婚后就要分家,有自己的小家庭。到时候我们老了,需要赡养的时候,他会管吗?"</p>

    这话问得赵大军说不出话来。</p>

    因为在这个年代,分家以后就是两家人了,赡养父母主要还是靠长子。</p>

    "所以你告诉我,凭什么现在要我们出钱给他娶媳妇?凭什么我要养活一个以后和我们没关系的人?"</p>

    我的话像刀子一样,一刀一刀地剖开现实。</p>

    前世我想不明白这些道理,被所谓的"亲情"绑架。这一世,我看得清清楚楚。</p>

    "娟子...你别这么说..."赵大军的声音有些颤抖。</p>

    "我没说错什么。"我重新躺下,"赵大军,我嫁给你,不是来做慈善的。我有自己的生活要过,有自己的未来要考虑。"</p>

    "如果你觉得你弟弟比你媳妇重要,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。"</p>

    这话说得赵大军彻底慌了。</p>

    他翻身坐起,在黑暗中摸索着我的手:"娟子,你别这么说,我心里最重要的当然是你。"</p>

    "是吗?"我抽回手,"那明天你去跟你妈说,小军的事让他自己解决。"</p>

    赵大军沉默了很久,最后叹了口气:"娟子,你让我想想好吗?"</p>

    想想?前世他想了三年,最后还是站在了母亲那边。</p>

    不过这一世,我有的是耐心。</p>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我照常起床做饭。李桂花阴沉着脸坐在桌边,明显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。</p>

    赵小军倒是没心没肺的,该吃吃该喝喝,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。</p>

    "娟子,你今天去趟县城,给小军买身新衣服。"李桂花突然开口。</p>

    我停下手中的活:"妈,我今天要上工,去不了县城。"</p>

    "那你请个假。"李桂花理所当然地说,"小军马上要见丈母娘了,得穿得体面点。"</p>

    前世的我会乖乖请假,然后用自己的钱给小叔子买衣服。现在想来,真是蠢到家了。</p>

    "妈,我不能请假。"我平静地说,"队长说了,最近农忙,谁请假扣工分。"</p>

    "那就扣呗,反正你又不指着工分过日子。"李桂花不以为然。</p>

    我放下手中的碗,看着她:"妈,我虽然有工资,但工分也是钱。一个工分能换两毛钱,一天的工分就是两块钱,这些钱不要了?"</p>

    李桂花被问得有些心虚,但还是强硬地说:"家里有急事,总得有人牺牲。"</p>

    "那为什么不是小军牺牲?"我反问,"他今天也要上工,为什么不让他请假去县城?"</p>

    这话一出,赵小军不乐意了:"嫂子,我一个大男人买什么衣服?这种事当然是女人做。"</p>

    我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:"小军,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?"</p>

    "搞错什么?"</p>

    "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人?"我站起身,"我是你嫂子,不是你保姆,更不是你妈。你的事情,凭什么要我来操心?"</p>

    赵小军被我说得脸红脖子粗:"嫂子,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!"</p>

    "难听?"我冷笑,"那你告诉我,你为我做过什么?从我嫁进来,你给我洗过一双袜子吗?给我买过一根针线吗?"</p>

    "现在你要娶媳妇了,就想起我这个嫂子了?凭什么?"</p>

    这番话说得赵小军哑口无言。</p>

    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。这三个月来,他确实什么都没为我做过,反而处处占我便宜。</p>

    李桂花见儿子被说得说不出话,急了:"娟子!你怎么能这么和小军说话?他是你小叔子!"</p>

    "正因为是小叔子,我才要教教他什么叫做人。"我看着赵小军,"一个二十三岁的男人,娶媳妇的事都要嫂子操心,你不觉得丢人吗?"</p>

    赵小军的脸涨得通红。</p>

    在这个年代,男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。我这话确实戳到了他的痛处。</p>

    "我...我只是想让嫂子帮忙选选..."他声音越来越小。</p>

    "帮忙选选?"我重复着他的话,"那你有钱吗?"</p>

    "什么?"</p>

    "买衣服要钱,你有钱吗?"我直视着他,"还是说,你又想让我出钱?"</p>

    赵小军彻底说不出话了。</p>

    因为他确实没钱,而且确实想让我出钱。</p>

    这时候,赵大军从外面进来了。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,脸色很难看。</p>

    "娟子,你先去上工吧。"赵大军对我说,然后转向母亲,"妈,小军的事让他自己想办法。"</p>

    李桂花瞪大了眼睛:"大军,你说什么?"</p>

    "我说,小军已经是大人了,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。"赵大军的声音很坚定,"娟子说得对,我们不能什么都依赖别人。"</p>

    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赵大军。前世他可没有这么快就觉悟。</p>

    看来,有些话说透了,还是有用的。</p>

    李桂花气得浑身发抖:"好!好!你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!行!"</p>

    说完,她气冲冲地进了里屋。</p>

    赵小军也灰溜溜地走了。</p>

    我看着赵大军,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如果前世的他能早点站出来,也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。</p>

    "娟子,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。"赵大军看着我,"你说得对,我们确实应该为自己的小家考虑。"</p>

    我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</p>

    前世的教训告诉我,男人的话不能全信,得看行动。</p>

    但是,这至少是个好的开始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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