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内知名慈善家傅宴臣带着儿子参加颁奖典礼那天。</p>
我因人造心与人工肾濒临极限，被医生宣判死刑。</p>
典礼主持人问傅宴臣，取得如今成就，最遗憾的是什么。</p>
傅宴臣毫不犹豫拨通我的号码。</p>
“姜晨雪，当初你为了钱离我而去，现在有没有后悔。”</p>
我看着更换人工器官的巨额账单，轻声笑了笑：</p>
“傅宴臣，你这么爱做慈善，救济我二十万好吗？”</p>
电话猛的挂断，电视中的傅宴臣满脸冷漠：</p>
“现在没什么遗憾了。”</p>
察觉到气氛凝重，主持人又问一旁的儿子：</p>
“陪伴爸爸做慈善这么久，你最想见到的人是谁？”</p>
乐乐也毫不犹豫再次拨通我的号码：</p>
“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爸爸。”</p>
电话再次挂断，我看着电视中父子冷漠的脸。</p>
傅宴臣和乐乐不知道，当初傅宴臣心脏衰竭，乐乐肾脏衰竭。</p>
是我隐瞒一切，将自己的心脏和肾脏替换给了他们。</p>
1.</p>
采访结束后，我立刻收到了傅宴臣二十万的转账。</p>
还有儿子的一条短信。</p>
“请你死远一点，我和爸爸不想新妈妈见到你。”</p>
我愣了一瞬，心中有些复杂。</p>
用这些钱交了医药费，又怔坐许久。</p>
忽然听到病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。</p>
我顺着门缝，看到了傅宴臣和儿子的身影。</p>
七年没见，岁月似乎没有在傅宴臣身上留下丝毫痕迹。</p>
儿子却不再是抓着我裤腿的小小模样。</p>
除此之外变了的，是陪在他们身边的人不再是我。</p>
慈善晚宴刚刚结束，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，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。</p>
只是因为他的未婚妻、乐乐的准妈妈犯了些许胃痛。</p>
看他宠溺的将苏谨言搂在怀中，</p>
看着儿子满眼担心的拉着苏谨言的手安抚。</p>
我低下头，想要装作没看见，悄悄把门关上。</p>
傅宴臣猛的将门拽开。</p>
我吓了一跳，骤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。</p>
傅宴臣眼眸带着刺骨的冷冽扫过我的身体。</p>
“许久未见，你......不跟我打声招呼？”</p>
我看着他，张了张嘴，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，却汇聚成：</p>
“傅宴臣，再借我三十万。”</p>
傅宴臣愣了一瞬，冷漠的目光燃起了些许怒火。</p>
他抓起我的手：</p>
“七年未见，你只想对我说这些！？”</p>
手腕间密密麻麻的针孔传来阵阵绵密的疼痛。</p>
我深吸一口气，轻声道：</p>
“傅先生这么有钱，不借钱，我怕苏小姐误会。”</p>
傅宴臣有些错愕，眼中又泛起了些许复杂。</p>
男人正要说什么，苏谨言拉着儿子的手走来：</p>
“亲爱的，这就是你的前妻吗”</p>
儿子语气冷漠，眼中满是嫌恶说到：</p>
“我不是说过让你死远点吗？”</p>
苏谨言看着我，用有些可怜的语气开口：</p>
“三十万能做什么？宴臣为我买一双鞋都要五十万呢！”</p>
“可惜李女士不懂得珍惜，要不是你无情无义地抛下言宸和乐乐，我怎么会遇到他，又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儿子？</p>
”我默然不语，思绪回到从前。</p>
我与傅宴臣大学时相识，随后相恋，步入婚姻的殿堂。</p>
共同携手五年后，有了乐乐。</p>
那时，他还不是身价万亿的企业家。</p>
我的身体，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差。</p>
两个同为孤儿的穷学生，第一次拥有了彼此最在意的人。</p>
也第一次拥有了名为家的存在。</p>
为了维持住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庭，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再像自己一样。</p>
我与他拼尽全力打拼。</p>
就在我们的事业有了起色的时候，傅宴臣检查出了严重心脏病。</p>
治疗与移植手术需要花费一大笔钱，</p>
我们花光了用来创业的所有积蓄。</p>
为了筹集医药费，</p>
我每日打好几份零工，一天只吃一顿饭，一块钱掰成两半花。</p>
拼命了干，只为攒下微薄的手术费。</p>
我们连治病的药，都换成了最廉价的劣质仿制药。</p>
可依旧等不到合适的心脏。</p>
我看着傅宴臣日渐消瘦，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枯槁时，</p>
噩梦接踵而至。</p>
乐乐的身体被检查出先天性肾脏衰竭。</p>
我看着检查单，听着两岁的乐乐懵懂的问我：</p>
“为什么爸爸好像不开心，是不是乐乐不乖，惹的爸爸生气了？”</p>
我的心仿佛针扎一样难受。</p>
就在我即将陷入绝望时。。</p>
医生找到我，告诉我配型成功了。</p>
与傅宴臣心脏匹配成功的那个人，是我。</p>
与乐乐肾脏匹配成功的那个人，也是我。</p>
2.</p>
万千思绪终止。</p>
傅宴臣亲昵的轻吻苏谨言的额头，眼中是道不尽的温柔：</p>
“要不是因为她无情无义，我也不会遇到你这个小天使。”</p>
“乐乐，也不会遇到对她这么好的苏妈妈。”</p>
“你看中的那款五十万的包，我回去买给你，下次选贵的，你老公我买得起。”</p>
看着他们甜蜜恩爱，手腕上的免密刺痛似乎直扎内心，痛得我喘不过气来。</p>
我从傅宴臣始终不曾松开的手中夺回自由，</p>
也无意再当他们印证爱情的参照物。</p>
正要走时，苏谨言有意无意伸出了脚将我绊倒。</p>
“哎呀姜姐姐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！”</p>
我跪倒在地，手中的病例报告散落在傅宴臣与乐乐脚边。</p>
见我摔倒，傅宴臣和乐乐面色一紧，两人同时伸出手，下意识想要扶我。</p>
苏谨言拉住他们的手，惊呼道：</p>
“这是什么？”</p>
傅宴臣和乐乐的目光被地上的报告吸引。</p>
两人同时捡起一份报告：</p>
“人工心脏更换......”</p>
“人工肾脏更换......”</p>
傅宴臣脸上闪过一丝怒火。</p>
他将病例报告甩在我的脸上。</p>
“姜晨雪，没想到你为了钱，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来行骗！”</p>
乐乐也丢下病例报告，一脸厌恶的看着我：</p>
“你果然和七年前离开时一样，眼里也只有钱！”</p>
我起身看着傅宴臣健康的身体与乐乐红润的脸庞。</p>
嘴角勾起一丝浅笑，默默将病例捡起。</p>
“傅总和小傅总知道我喜欢钱，不如再救济我点？”</p>
苏谨言感性到落泪，哭着摇晃男人结实的臂膀，</p>
可看我的眼神，却充满了冷嘲与恶意。</p>
“亲爱的，也许是真的呢？”</p>
“而且......当初是姜姐姐离开了你，才让你得到好心人捐赠的心脏！”</p>
“我们帮帮她好不好？我不想乐乐没了亲生妈妈！”</p>
这些话似乎是提醒了傅宴臣，我曾经为了钱，弃他而去事实。</p>
也提醒了乐乐，我身为一个母亲，弃他不顾的过往。</p>
傅宴臣眼中的愤怒与迟疑顷刻间被冷意冰封。</p>
“那些善心人的心脏救不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。”</p>
“我没有她这个妈妈，她也不配当我妈妈！”</p>
傅宴臣拉着苏谨言转身。</p>
乐乐离开时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，眼中冰冷与警告，一览无余。</p>
苏谨言仍在祈求傅宴臣。</p>
可她回眸看我的刹那，嘴角翘起的弧度，是那样讥讽与恶毒。</p>
我捡起被苏谨言踩满脚印的病例。</p>
机械心脏忽然传来不属于它的震颤。</p>
瞳孔涣散，两人的背影逐渐模糊。</p>
许久后，我擦掉嘴角溢出血迹，看着“人工心脏更换”与“人工肾脏”几个字。</p>
手指拂过胸膛铭刻七年的疤痕。</p>
傅宴臣和乐乐到现在都不知道。</p>
他胸膛中跳动的，是我的心脏。</p>
乐乐身体里用的，是我的肾脏。</p>
3.</p>
七年前，因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心脏。</p>
傅宴臣便开始时不时的咳血。。</p>
乐乐的身体也一天天的虚弱。</p>
人工心脏的技术并不成熟，理论上可以维持基本生命。</p>
但又存在太多的隐患。</p>
而人工肾脏对乐乐身体的压力过大，甚至会影响身体的成长。</p>
我不忍心傅宴臣就这样死去，不忍心乐乐失去爸爸。</p>
不想乐乐的人生刚开始，就被迫结束。</p>
我宁愿我在这个家中的位置被另外一个人取代。</p>
更这个千辛万苦得来的家，就这样消失消失。</p>
所以，我将自己的心脏替换给了傅宴臣。</p>
将自己的一颗肾脏给了乐乐。</p>
我自己则是替换上了理论寿命七年的人工心脏与肾脏。</p>
为了省下乐乐的学费和生活费，是最便宜的那种。</p>
自那之后，我的胸口便会时不时传来刺痛。</p>
日常咳血与突然的虚弱无力，也习以为常。</p>
也因为没钱，更换新型人工心脏与肾脏的手术一拖再拖。</p>
如今，已经七年了。</p>
我胸膛中的人造心，传来了第七次阵痛。</p>
我知道，它们早已经濒临极限了。</p>
......</p>
离开医院后，我回到租住的出租屋。</p>
房间不大，又潮又湿，到了冬天格外的冷。</p>
到了夏天又热的要命，但胜在便宜。</p>
是我唯一能承担租金的住处。</p>
当初我与傅宴臣就租住在这，</p>
那时，我与傅宴臣都不知道，我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爱情的结晶。</p>
就在这，我们完成了对未来的展望。</p>
得知我的心脏与他匹配成功后。</p>
我装作嫌贫爱富，拿出了离婚协议要与傅宴臣离婚，要抛弃乐乐。</p>
傅宴臣与我共度五年，为了他，为了乐乐，也为了这个家。</p>
再苦再累，我也未曾抱怨过一句，始终不离不弃。</p>
他太清楚我有多爱他，怎么也不愿相信我会离他而去。</p>
我也知道他爱我爱到了骨子里。</p>
乐乐更是打从心底里认为，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。</p>
每天都黏在我的腿上，傻傻的笑。</p>
知道一切的父子，绝不会允许我用自己的命，去换他们的命。</p>
为了救他们，我只能狠下心，装作我已经受够了。</p>
受够了跟在他们身边，吃没完没了的苦。</p>
受够了白天拼命工作，晚上照顾孩子，一眼望到头，没有任何希望的日子。</p>
受够了每天吃廉价药，一天吃一顿饭，渴了喝凉水，饿了啃馒头，</p>
只为了积攒巨额育儿开销。</p>
我跟他们说，我受够了一切，我不想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。</p>
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，</p>
一向要强，吃苦流血从不畏惧的男孩，第一次流下了眼泪，</p>
两岁的乐乐，趴在地上抓住我的裤子，</p>
哭着求我不要离开，哭着说自己以后会乖乖的，</p>
再也不会抱着我的腿撒娇，吵着闹着吃冰激凌，再也不会惹我生气。</p>
乐乐从来不知道，我的离开，正是因为他们对我的爱。</p>
之后，傅宴臣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字。</p>
我也在器官捐献协议上，写下了名字。</p>
手术后，我背上骂名彻底离开了傅宴臣和乐乐，</p>
回到了曾经与他携手共度五年的出租屋。</p>
静静等待被我亲手揽入怀中的死亡。</p>
只是我没想到，我还会有与傅宴臣和乐乐见面的那天。</p>
如今，他们越走越远，活成了当初我们共同畅享过的理想姿态。</p>
我却满身疮痍，再也回不去了。</p>
看着电视节目上他意气风发的样子。</p>
我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酸楚。</p>
却又有些欣慰。</p>
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。</p>
我接起电话，是银行打来的。</p>
银行告诉我，上一笔二十万打款的主人是操作失误。</p>
需要我立刻归还钱财，否则会追究我的刑事责任。</p>
挂掉电话，我面带苦笑，却又不知道说什么。</p>
沉默片刻后，我给在酒店工作的朋友打去电话，</p>
求她为我找一份工作来还钱。</p>
傅宴臣和乐乐这么恨我，知道我这个眼里只有钱的人需要分期还款。</p>
一定会欣然接受，更会眼睁睁看着我累死累活偿还债务。</p>
因为心脏和肾脏的原因，我的身体时常乏力，经常吐血，很多工作都做不了。</p>
只能靠偶尔找到的零工维持生计。</p>
朋友赵兰知道我身体的状况，为我找到了一份宴会服务员的工作。</p>
工作相对轻松，一天能赚五百块。</p>
当我穿好服务员的制服，带上口罩在宴会上送酒时。</p>
又一次见到了傅宴臣和乐乐。</p>
4.</p>
傅宴臣和乐乐父子两人穿着同款西装，</p>
两人一大一小，一左一右簇拥着苏瑾言。</p>
苏谨言也一身华贵的晚礼服，风姿绰约。</p>
她拉着父子两人站在一起，像是最完美最般配的一家三口，</p>
所有人的夸赞艳羡声中</p>
我只看了一眼，就立刻低下了头。</p>
端起酒的傅宴臣没有认出我，</p>
乐乐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瞥了我一眼。</p>
我正要转身时，苏谨言忽然开口：</p>
“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做事的，没看到你把酒撒到我的礼服上了吗？”</p>
我脚步一顿，这才注意到苏谨言裙摆的一块浸湿。</p>
我没有开口，只是低着头用纸巾为苏谨言擦去污渍。</p>
傅宴臣看着我，眉头微蹙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</p>
乐乐盯着我，咬了咬唇。</p>
苏谨言眼中的恶意蔓延，忽然一脚踢在我胸口。</p>
一股剧痛袭来，我躺倒在地，忍不住痛呼出声。</p>
“别用你的脏手碰我，保安，把她给我赶出去！”</p>
苏谨言脸上愤怒，可嘴角的得意怎么也压不住。</p>
虽然我只露出了眼睛。</p>
可刹那间的对视，傅宴臣和乐乐还是认出了我。</p>
乐乐咬了咬牙，微不可查的冷哼一声后，撇过了头。</p>
傅宴臣嘴唇嗫嚅，眼眸中心疼一闪而逝，转而燃起无尽的的嘲弄。</p>
他抬手制止了保安的举动，扯下我的口罩。</p>
“姜晨雪，见到前夫，怎么不打声招呼？”</p>
乐乐也语气冰冷的质问我：</p>
“你来这干什么？又想来要钱是吗？”</p>
苏谨言装作后知后觉般认出了我，匆忙将我拉起。</p>
“姜姐姐，怎么是你呀？你可是宴臣哥哥的前妻，怎么能在这做服务员呢？”</p>
大厅好像突然按下了静音键，顷刻间鸦雀无声。</p>
所有人的目光凝视着我。</p>
随后，便是满场的嘲讽。</p>
“听说傅总的前妻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为了钱，弃他而去......”</p>
“呵，这就是贱人自有天收。”</p>
“抛弃傅总，沦落到当服务员，真是活该！”</p>
不知是谁将红酒泼在了我的头上。</p>
紧接着，酒水从四面八方涌来，</p>
酒杯一个接着一个砸在我的身上变得粉碎。</p>
暗红色的红酒与鲜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，淌了一地。</p>
显然，这些巴结傅宴臣的人，要为他出一口恶气。</p>
鲜血顺着额头流过脸颊。</p>
我却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痛，沉默不语。</p>
傅宴臣看着我，眼中冷意一览无余。</p>
“姜晨雪，怎么不说话？”</p>
乐乐声音中带着嘲讽：</p>
“该不会和你说话，也要付钱吧？”</p>
父子二人冷笑一声，周围也响起一片嘲讽。</p>
“你来做服务员，是想要钱？我满足你！”</p>
男人说完，挥手叫人拿来十几瓶高档红酒，一一打开。</p>
“只要你把这些酒喝光，我就给你三十万。”</p>
话音落下，乐乐也拎着一袋子钱丢在地上。</p>
“剩一滴都不行。”</p>
钱散落在地上，衬的地上的酒水血红。</p>
傅宴臣与乐乐脸上是化不开的寒意。</p>
客厅内所有人都满是嘲弄，冷眼旁观这一出大戏。</p>
5.</p>
自从替换人工心脏和肾脏后。</p>
我的身体越发虚弱，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起。</p>
再也无法跑跳，就连多走两步，都喘的要命。</p>
寻常人用来麻痹自己的酒精，</p>
我多碰一点，都可能引起人工器官的罢工。</p>
我抬起头，看着男人，扯了扯嘴角，终于开了口：</p>
“那二十万，也不用还了吧。”</p>
傅宴臣蓦然错愕，眼中彻骨冷意中升腾起怒火。</p>
乐乐也用力咬着牙，死死盯着我。</p>
紧接着，父子两人嘴里同时传出紧绷的磨牙声：</p>
“好！”</p>
得到他们的回答，我笑了笑，立刻抓起酒就往嘴里灌。</p>
我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，医生更是嘱咐我一滴酒也不能碰。</p>
辛辣充斥口腔，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干呕，几乎要吐出来。</p>
我强忍不适将酒水咽下，随后一瓶接着一瓶。</p>
所有人都带着讽刺看这一场笑话。</p>
只有父子的脸色，逐渐阴沉、昏暗。</p>
又一瓶酒灌下，见我又拿起酒，傅宴臣终于忍不住抓住我的手。</p>
乐乐也死死按住了桌上的酒瓶。</p>
“姜晨雪，没有钱，你会死是吗？！”</p>
乐乐忍不住大喊：“除了钱，你眼里还有什么！？”</p>
看着父子猩红的眼眸，我点点头。</p>
“你们说得对，没有钱，我会死，除了钱，我什么都没有。”</p>
傅宴臣愤怒的将我甩开。</p>
“好，那你就喝干净，喝个够！”</p>
乐乐也满是怒火的放开酒瓶：</p>
“希望你喝完死远一点，不要再打扰我和爸爸还有苏妈妈的生活。”</p>
我身体仿佛捆上了巨石般沉重。</p>
体内的人工肾脏压榨到极限。</p>
胸膛的人工心脏似乎也不再跳动。</p>
我笑了笑，轻轻吸了一口气，抓起酒瓶要往嘴里灌。</p>
傅宴臣忍无可忍，一把扯开我手上的酒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：</p>
“够了！”</p>
乐乐也拼命将所有红酒扫到我碰不到的地方。</p>
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，瘫倒在地。</p>
细密的玻璃脆片刺入我的身体，将地面染的猩红。</p>
听到动静的朋友赵兰匆忙跑来，惊恐的将我抱在怀中，</p>
冲着傅宴臣大喊：</p>
“晨雪她把心脏给了你，她现在靠着人工心脏和肾脏活着，根本不能喝酒，她会死的你知道吗！”</p>
我因人造心与人工肾濒临极限，被医生宣判死刑。</p>
典礼主持人问傅宴臣，取得如今成就，最遗憾的是什么。</p>
傅宴臣毫不犹豫拨通我的号码。</p>
“姜晨雪，当初你为了钱离我而去，现在有没有后悔。”</p>
我看着更换人工器官的巨额账单，轻声笑了笑：</p>
“傅宴臣，你这么爱做慈善，救济我二十万好吗？”</p>
电话猛的挂断，电视中的傅宴臣满脸冷漠：</p>
“现在没什么遗憾了。”</p>
察觉到气氛凝重，主持人又问一旁的儿子：</p>
“陪伴爸爸做慈善这么久，你最想见到的人是谁？”</p>
乐乐也毫不犹豫再次拨通我的号码：</p>
“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爸爸。”</p>
电话再次挂断，我看着电视中父子冷漠的脸。</p>
傅宴臣和乐乐不知道，当初傅宴臣心脏衰竭，乐乐肾脏衰竭。</p>
是我隐瞒一切，将自己的心脏和肾脏替换给了他们。</p>
1.</p>
采访结束后，我立刻收到了傅宴臣二十万的转账。</p>
还有儿子的一条短信。</p>
“请你死远一点，我和爸爸不想新妈妈见到你。”</p>
我愣了一瞬，心中有些复杂。</p>
用这些钱交了医药费，又怔坐许久。</p>
忽然听到病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。</p>
我顺着门缝，看到了傅宴臣和儿子的身影。</p>
七年没见，岁月似乎没有在傅宴臣身上留下丝毫痕迹。</p>
儿子却不再是抓着我裤腿的小小模样。</p>
除此之外变了的，是陪在他们身边的人不再是我。</p>
慈善晚宴刚刚结束，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，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。</p>
只是因为他的未婚妻、乐乐的准妈妈犯了些许胃痛。</p>
看他宠溺的将苏谨言搂在怀中，</p>
看着儿子满眼担心的拉着苏谨言的手安抚。</p>
我低下头，想要装作没看见，悄悄把门关上。</p>
傅宴臣猛的将门拽开。</p>
我吓了一跳，骤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。</p>
傅宴臣眼眸带着刺骨的冷冽扫过我的身体。</p>
“许久未见，你......不跟我打声招呼？”</p>
我看着他，张了张嘴，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，却汇聚成：</p>
“傅宴臣，再借我三十万。”</p>
傅宴臣愣了一瞬，冷漠的目光燃起了些许怒火。</p>
他抓起我的手：</p>
“七年未见，你只想对我说这些！？”</p>
手腕间密密麻麻的针孔传来阵阵绵密的疼痛。</p>
我深吸一口气，轻声道：</p>
“傅先生这么有钱，不借钱，我怕苏小姐误会。”</p>
傅宴臣有些错愕，眼中又泛起了些许复杂。</p>
男人正要说什么，苏谨言拉着儿子的手走来：</p>
“亲爱的，这就是你的前妻吗”</p>
儿子语气冷漠，眼中满是嫌恶说到：</p>
“我不是说过让你死远点吗？”</p>
苏谨言看着我，用有些可怜的语气开口：</p>
“三十万能做什么？宴臣为我买一双鞋都要五十万呢！”</p>
“可惜李女士不懂得珍惜，要不是你无情无义地抛下言宸和乐乐，我怎么会遇到他，又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儿子？</p>
”我默然不语，思绪回到从前。</p>
我与傅宴臣大学时相识，随后相恋，步入婚姻的殿堂。</p>
共同携手五年后，有了乐乐。</p>
那时，他还不是身价万亿的企业家。</p>
我的身体，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差。</p>
两个同为孤儿的穷学生，第一次拥有了彼此最在意的人。</p>
也第一次拥有了名为家的存在。</p>
为了维持住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庭，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再像自己一样。</p>
我与他拼尽全力打拼。</p>
就在我们的事业有了起色的时候，傅宴臣检查出了严重心脏病。</p>
治疗与移植手术需要花费一大笔钱，</p>
我们花光了用来创业的所有积蓄。</p>
为了筹集医药费，</p>
我每日打好几份零工，一天只吃一顿饭，一块钱掰成两半花。</p>
拼命了干，只为攒下微薄的手术费。</p>
我们连治病的药，都换成了最廉价的劣质仿制药。</p>
可依旧等不到合适的心脏。</p>
我看着傅宴臣日渐消瘦，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枯槁时，</p>
噩梦接踵而至。</p>
乐乐的身体被检查出先天性肾脏衰竭。</p>
我看着检查单，听着两岁的乐乐懵懂的问我：</p>
“为什么爸爸好像不开心，是不是乐乐不乖，惹的爸爸生气了？”</p>
我的心仿佛针扎一样难受。</p>
就在我即将陷入绝望时。。</p>
医生找到我，告诉我配型成功了。</p>
与傅宴臣心脏匹配成功的那个人，是我。</p>
与乐乐肾脏匹配成功的那个人，也是我。</p>
2.</p>
万千思绪终止。</p>
傅宴臣亲昵的轻吻苏谨言的额头，眼中是道不尽的温柔：</p>
“要不是因为她无情无义，我也不会遇到你这个小天使。”</p>
“乐乐，也不会遇到对她这么好的苏妈妈。”</p>
“你看中的那款五十万的包，我回去买给你，下次选贵的，你老公我买得起。”</p>
看着他们甜蜜恩爱，手腕上的免密刺痛似乎直扎内心，痛得我喘不过气来。</p>
我从傅宴臣始终不曾松开的手中夺回自由，</p>
也无意再当他们印证爱情的参照物。</p>
正要走时，苏谨言有意无意伸出了脚将我绊倒。</p>
“哎呀姜姐姐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！”</p>
我跪倒在地，手中的病例报告散落在傅宴臣与乐乐脚边。</p>
见我摔倒，傅宴臣和乐乐面色一紧，两人同时伸出手，下意识想要扶我。</p>
苏谨言拉住他们的手，惊呼道：</p>
“这是什么？”</p>
傅宴臣和乐乐的目光被地上的报告吸引。</p>
两人同时捡起一份报告：</p>
“人工心脏更换......”</p>
“人工肾脏更换......”</p>
傅宴臣脸上闪过一丝怒火。</p>
他将病例报告甩在我的脸上。</p>
“姜晨雪，没想到你为了钱，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来行骗！”</p>
乐乐也丢下病例报告，一脸厌恶的看着我：</p>
“你果然和七年前离开时一样，眼里也只有钱！”</p>
我起身看着傅宴臣健康的身体与乐乐红润的脸庞。</p>
嘴角勾起一丝浅笑，默默将病例捡起。</p>
“傅总和小傅总知道我喜欢钱，不如再救济我点？”</p>
苏谨言感性到落泪，哭着摇晃男人结实的臂膀，</p>
可看我的眼神，却充满了冷嘲与恶意。</p>
“亲爱的，也许是真的呢？”</p>
“而且......当初是姜姐姐离开了你，才让你得到好心人捐赠的心脏！”</p>
“我们帮帮她好不好？我不想乐乐没了亲生妈妈！”</p>
这些话似乎是提醒了傅宴臣，我曾经为了钱，弃他而去事实。</p>
也提醒了乐乐，我身为一个母亲，弃他不顾的过往。</p>
傅宴臣眼中的愤怒与迟疑顷刻间被冷意冰封。</p>
“那些善心人的心脏救不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。”</p>
“我没有她这个妈妈，她也不配当我妈妈！”</p>
傅宴臣拉着苏谨言转身。</p>
乐乐离开时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，眼中冰冷与警告，一览无余。</p>
苏谨言仍在祈求傅宴臣。</p>
可她回眸看我的刹那，嘴角翘起的弧度，是那样讥讽与恶毒。</p>
我捡起被苏谨言踩满脚印的病例。</p>
机械心脏忽然传来不属于它的震颤。</p>
瞳孔涣散，两人的背影逐渐模糊。</p>
许久后，我擦掉嘴角溢出血迹，看着“人工心脏更换”与“人工肾脏”几个字。</p>
手指拂过胸膛铭刻七年的疤痕。</p>
傅宴臣和乐乐到现在都不知道。</p>
他胸膛中跳动的，是我的心脏。</p>
乐乐身体里用的，是我的肾脏。</p>
3.</p>
七年前，因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心脏。</p>
傅宴臣便开始时不时的咳血。。</p>
乐乐的身体也一天天的虚弱。</p>
人工心脏的技术并不成熟，理论上可以维持基本生命。</p>
但又存在太多的隐患。</p>
而人工肾脏对乐乐身体的压力过大，甚至会影响身体的成长。</p>
我不忍心傅宴臣就这样死去，不忍心乐乐失去爸爸。</p>
不想乐乐的人生刚开始，就被迫结束。</p>
我宁愿我在这个家中的位置被另外一个人取代。</p>
更这个千辛万苦得来的家，就这样消失消失。</p>
所以，我将自己的心脏替换给了傅宴臣。</p>
将自己的一颗肾脏给了乐乐。</p>
我自己则是替换上了理论寿命七年的人工心脏与肾脏。</p>
为了省下乐乐的学费和生活费，是最便宜的那种。</p>
自那之后，我的胸口便会时不时传来刺痛。</p>
日常咳血与突然的虚弱无力，也习以为常。</p>
也因为没钱，更换新型人工心脏与肾脏的手术一拖再拖。</p>
如今，已经七年了。</p>
我胸膛中的人造心，传来了第七次阵痛。</p>
我知道，它们早已经濒临极限了。</p>
......</p>
离开医院后，我回到租住的出租屋。</p>
房间不大，又潮又湿，到了冬天格外的冷。</p>
到了夏天又热的要命，但胜在便宜。</p>
是我唯一能承担租金的住处。</p>
当初我与傅宴臣就租住在这，</p>
那时，我与傅宴臣都不知道，我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爱情的结晶。</p>
就在这，我们完成了对未来的展望。</p>
得知我的心脏与他匹配成功后。</p>
我装作嫌贫爱富，拿出了离婚协议要与傅宴臣离婚，要抛弃乐乐。</p>
傅宴臣与我共度五年，为了他，为了乐乐，也为了这个家。</p>
再苦再累，我也未曾抱怨过一句，始终不离不弃。</p>
他太清楚我有多爱他，怎么也不愿相信我会离他而去。</p>
我也知道他爱我爱到了骨子里。</p>
乐乐更是打从心底里认为，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。</p>
每天都黏在我的腿上，傻傻的笑。</p>
知道一切的父子，绝不会允许我用自己的命，去换他们的命。</p>
为了救他们，我只能狠下心，装作我已经受够了。</p>
受够了跟在他们身边，吃没完没了的苦。</p>
受够了白天拼命工作，晚上照顾孩子，一眼望到头，没有任何希望的日子。</p>
受够了每天吃廉价药，一天吃一顿饭，渴了喝凉水，饿了啃馒头，</p>
只为了积攒巨额育儿开销。</p>
我跟他们说，我受够了一切，我不想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。</p>
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，</p>
一向要强，吃苦流血从不畏惧的男孩，第一次流下了眼泪，</p>
两岁的乐乐，趴在地上抓住我的裤子，</p>
哭着求我不要离开，哭着说自己以后会乖乖的，</p>
再也不会抱着我的腿撒娇，吵着闹着吃冰激凌，再也不会惹我生气。</p>
乐乐从来不知道，我的离开，正是因为他们对我的爱。</p>
之后，傅宴臣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字。</p>
我也在器官捐献协议上，写下了名字。</p>
手术后，我背上骂名彻底离开了傅宴臣和乐乐，</p>
回到了曾经与他携手共度五年的出租屋。</p>
静静等待被我亲手揽入怀中的死亡。</p>
只是我没想到，我还会有与傅宴臣和乐乐见面的那天。</p>
如今，他们越走越远，活成了当初我们共同畅享过的理想姿态。</p>
我却满身疮痍，再也回不去了。</p>
看着电视节目上他意气风发的样子。</p>
我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酸楚。</p>
却又有些欣慰。</p>
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。</p>
我接起电话，是银行打来的。</p>
银行告诉我，上一笔二十万打款的主人是操作失误。</p>
需要我立刻归还钱财，否则会追究我的刑事责任。</p>
挂掉电话，我面带苦笑，却又不知道说什么。</p>
沉默片刻后，我给在酒店工作的朋友打去电话，</p>
求她为我找一份工作来还钱。</p>
傅宴臣和乐乐这么恨我，知道我这个眼里只有钱的人需要分期还款。</p>
一定会欣然接受，更会眼睁睁看着我累死累活偿还债务。</p>
因为心脏和肾脏的原因，我的身体时常乏力，经常吐血，很多工作都做不了。</p>
只能靠偶尔找到的零工维持生计。</p>
朋友赵兰知道我身体的状况，为我找到了一份宴会服务员的工作。</p>
工作相对轻松，一天能赚五百块。</p>
当我穿好服务员的制服，带上口罩在宴会上送酒时。</p>
又一次见到了傅宴臣和乐乐。</p>
4.</p>
傅宴臣和乐乐父子两人穿着同款西装，</p>
两人一大一小，一左一右簇拥着苏瑾言。</p>
苏谨言也一身华贵的晚礼服，风姿绰约。</p>
她拉着父子两人站在一起，像是最完美最般配的一家三口，</p>
所有人的夸赞艳羡声中</p>
我只看了一眼，就立刻低下了头。</p>
端起酒的傅宴臣没有认出我，</p>
乐乐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瞥了我一眼。</p>
我正要转身时，苏谨言忽然开口：</p>
“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做事的，没看到你把酒撒到我的礼服上了吗？”</p>
我脚步一顿，这才注意到苏谨言裙摆的一块浸湿。</p>
我没有开口，只是低着头用纸巾为苏谨言擦去污渍。</p>
傅宴臣看着我，眉头微蹙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</p>
乐乐盯着我，咬了咬唇。</p>
苏谨言眼中的恶意蔓延，忽然一脚踢在我胸口。</p>
一股剧痛袭来，我躺倒在地，忍不住痛呼出声。</p>
“别用你的脏手碰我，保安，把她给我赶出去！”</p>
苏谨言脸上愤怒，可嘴角的得意怎么也压不住。</p>
虽然我只露出了眼睛。</p>
可刹那间的对视，傅宴臣和乐乐还是认出了我。</p>
乐乐咬了咬牙，微不可查的冷哼一声后，撇过了头。</p>
傅宴臣嘴唇嗫嚅，眼眸中心疼一闪而逝，转而燃起无尽的的嘲弄。</p>
他抬手制止了保安的举动，扯下我的口罩。</p>
“姜晨雪，见到前夫，怎么不打声招呼？”</p>
乐乐也语气冰冷的质问我：</p>
“你来这干什么？又想来要钱是吗？”</p>
苏谨言装作后知后觉般认出了我，匆忙将我拉起。</p>
“姜姐姐，怎么是你呀？你可是宴臣哥哥的前妻，怎么能在这做服务员呢？”</p>
大厅好像突然按下了静音键，顷刻间鸦雀无声。</p>
所有人的目光凝视着我。</p>
随后，便是满场的嘲讽。</p>
“听说傅总的前妻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为了钱，弃他而去......”</p>
“呵，这就是贱人自有天收。”</p>
“抛弃傅总，沦落到当服务员，真是活该！”</p>
不知是谁将红酒泼在了我的头上。</p>
紧接着，酒水从四面八方涌来，</p>
酒杯一个接着一个砸在我的身上变得粉碎。</p>
暗红色的红酒与鲜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，淌了一地。</p>
显然，这些巴结傅宴臣的人，要为他出一口恶气。</p>
鲜血顺着额头流过脸颊。</p>
我却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痛，沉默不语。</p>
傅宴臣看着我，眼中冷意一览无余。</p>
“姜晨雪，怎么不说话？”</p>
乐乐声音中带着嘲讽：</p>
“该不会和你说话，也要付钱吧？”</p>
父子二人冷笑一声，周围也响起一片嘲讽。</p>
“你来做服务员，是想要钱？我满足你！”</p>
男人说完，挥手叫人拿来十几瓶高档红酒，一一打开。</p>
“只要你把这些酒喝光，我就给你三十万。”</p>
话音落下，乐乐也拎着一袋子钱丢在地上。</p>
“剩一滴都不行。”</p>
钱散落在地上，衬的地上的酒水血红。</p>
傅宴臣与乐乐脸上是化不开的寒意。</p>
客厅内所有人都满是嘲弄，冷眼旁观这一出大戏。</p>
5.</p>
自从替换人工心脏和肾脏后。</p>
我的身体越发虚弱，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起。</p>
再也无法跑跳，就连多走两步，都喘的要命。</p>
寻常人用来麻痹自己的酒精，</p>
我多碰一点，都可能引起人工器官的罢工。</p>
我抬起头，看着男人，扯了扯嘴角，终于开了口：</p>
“那二十万，也不用还了吧。”</p>
傅宴臣蓦然错愕，眼中彻骨冷意中升腾起怒火。</p>
乐乐也用力咬着牙，死死盯着我。</p>
紧接着，父子两人嘴里同时传出紧绷的磨牙声：</p>
“好！”</p>
得到他们的回答，我笑了笑，立刻抓起酒就往嘴里灌。</p>
我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，医生更是嘱咐我一滴酒也不能碰。</p>
辛辣充斥口腔，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干呕，几乎要吐出来。</p>
我强忍不适将酒水咽下，随后一瓶接着一瓶。</p>
所有人都带着讽刺看这一场笑话。</p>
只有父子的脸色，逐渐阴沉、昏暗。</p>
又一瓶酒灌下，见我又拿起酒，傅宴臣终于忍不住抓住我的手。</p>
乐乐也死死按住了桌上的酒瓶。</p>
“姜晨雪，没有钱，你会死是吗？！”</p>
乐乐忍不住大喊：“除了钱，你眼里还有什么！？”</p>
看着父子猩红的眼眸，我点点头。</p>
“你们说得对，没有钱，我会死，除了钱，我什么都没有。”</p>
傅宴臣愤怒的将我甩开。</p>
“好，那你就喝干净，喝个够！”</p>
乐乐也满是怒火的放开酒瓶：</p>
“希望你喝完死远一点，不要再打扰我和爸爸还有苏妈妈的生活。”</p>
我身体仿佛捆上了巨石般沉重。</p>
体内的人工肾脏压榨到极限。</p>
胸膛的人工心脏似乎也不再跳动。</p>
我笑了笑，轻轻吸了一口气，抓起酒瓶要往嘴里灌。</p>
傅宴臣忍无可忍，一把扯开我手上的酒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：</p>
“够了！”</p>
乐乐也拼命将所有红酒扫到我碰不到的地方。</p>
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，瘫倒在地。</p>
细密的玻璃脆片刺入我的身体，将地面染的猩红。</p>
听到动静的朋友赵兰匆忙跑来，惊恐的将我抱在怀中，</p>
冲着傅宴臣大喊：</p>
“晨雪她把心脏给了你，她现在靠着人工心脏和肾脏活着，根本不能喝酒，她会死的你知道吗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