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 李蕖周三

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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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故技重施。”</p>

    李蓉觉得此计不成:“周三爷浸淫官场,什么人没见过,你这想法怕是一出,他就看透了。</p>

    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燕王世子!</p>

    再说了,燕王世子对你怎么说有些情谊,周三爷对你……”</p>

    这又是恩宠又是送东西,倒也不像一点情谊没有的样子。</p>

    “你能保证,能像摆弄燕王世子一样,摆弄周三爷?”</p>

    李蕖摇头:“我现在仍怀疑周三爷留我在府的用心,但我对他了解不多,仅从丫鬟谈论,主子议论得来的总结也不完全正确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三妹,知彼知己百战不殆,谋定而后动,这都是你常挂在嘴边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便是我摸不清他的底,最迟等他新妇进门,我便能走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为何?”</p>

    “第一,他不喜欢我。第二,哪家新妇喜欢主君婚前的人?我离开一举两得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一举三得,也称了三妹你的心。但是,周三爷啥时候娶妻?”</p>

    “他今年都二十六了,拖不了多久。”</p>

    李蓉点头,又想起纳妾文书一事:“刚才徐嬷嬷说,二夫人派人去了济水巷,会不会逼着娘签纳妾文书?”</p>

    “娘不会签。她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”李蕖语气平静:“这文书我若是点头,自己会签。另外任何人上门让你们签,你们都不要签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签纳妾文书岂不是贱妾?”</p>

    “胡说什么!我是良籍人,又不是无籍的浮萍!”</p>

    “其实,三妹,你也知道你是良籍,签了文书,便是良妾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良妾能代表什么?”</p>

    “那你有了这遭,以后出府是做姑娘还是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做弃妇,刚成婚因为丈夫生病被婆母做主赶回家的弃妇。”</p>

    李蓉提醒:“官府那边无档,你到了年龄也要交税。”</p>

    大乾朝为鼓励生育,女子年满十七不嫁就要交税。</p>

    一年二十两的巨额。</p>

    不交,就会被官府拉去随意并强行配婚。</p>

    “钱的事情,不会要你们操心。今天周府给你们送了,我便不给你拿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周府的东西我们收了会不会对你不好?”</p>

    “照单全收!我总不能白便宜了周缙。”</p>

    李蓉咳了咳:“还是三妹你豁达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们在外注意安全,有空就打听一下周家的事情特别是周缙的,缺钱遇事就来找我。”</p>

    李蓉犹犹豫豫:“娘有些话叮嘱你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边说边觑着李蕖脸色:“娘说,你背着家里得罪了燕王世子,害得家里不得不抛下好好的生意,举家南下投奔大姐。</p>

    现在有了不比燕王世子差的周三爷瞧上了你,你不如好好笼络住周三爷的心。</p>

    这样也不怕将来被燕王世子找到报复。”</p>

    李蕖气急:“要我说多少遍!”</p>

    “万县乃株洲辖下,株洲有官家心腹二品大官布政司唐贤坐镇,那是真正的封疆大吏,跟燕王一样手握实权。</p>

    官家忌惮燕王已久,萧琮若是敢孤身直入株洲,唐贤不会放他安然离去。</p>

    在万县,姐夫不受萧琮挟制,咱们到了万县有姐夫撑腰,生活无忧。”</p>

    李蓉叹息。</p>

    李蕖这话说了很多次了,但是耐不住李家人害怕。</p>

    “我觉得周三爷对你挺好。”</p>

    李蕖忍无可忍:“好!那我们去说,当初进城门的时候,是你先进门的,你来做这高门妾!”</p>

    “你别气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如何能不气!</p>

    难道要我哪天沦落到娘那样的下场,容貌尽失,被个连糊口都没本事的哑巴捡回家,再生一堆养不起的孩子!”</p>

    李母年岁不详,但是李蕖大姐李芙年已二十三,李母至少有四十岁。</p>

    可她至今还在生孩子!</p>

    纵然有要生儿子的原因,可李母之前不是没有生过男丁。</p>

    “然后生了漂亮的孩子又遭人嫉妒,今天捂死一个,明天淹死一个!”</p>

    李蓉张口结舌。</p>

    李芙二十三,李蓉今年十八,两人相差五岁,中间是有一个男丁的。</p>

    听闻满月当天被闷死了。</p>

    凶手不详。</p>

    李蕖今年十六,下面本有一个小三岁的弟弟,刚会走路,淹死了。</p>

    再之后,李母又生下了一个小李蕖十岁的妹妹。</p>

    被李芙带去了万县,亲自教养。</p>

    李家男丁没有什么特别,李父李母也懦弱好欺,从不与人为难。</p>

    要说李家男丁唯一的不同,便是漂亮。</p>

    生下来就是深深的双眼皮,笔挺的鼻梁,白似雪一样的肌肤。</p>

    在大多数歪瓜裂枣长相普通的村人堆里,显得尤为扎眼。</p>

    “三妹……”</p>

    李蕖尽量抚平情绪:“二姐,不说别的,燕王侍妾无数,你瞧萧琮兄弟几人?”</p>

    燕王世子萧琮一母同胞兄弟三个,庶出的兄弟两个,可两个庶弟最大的才四岁。</p>

    “再有,之前在燕地你们以为是我好友的蔺小姐,其实是从小就与萧琮定下婚约的未婚妻。</p>

    她爹最宠的姨娘,良籍军户女,不过因为打翻了燕王妃送给蔺夫人的一盆花,便被杖责发卖!”</p>

    “还有这周府,二爷从商,有一房带在身边的妾室,生有一儿一女,因为跟老太太撞衫,便被送到了庄子上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瞧哪家是妾室做高堂,享受儿孙绕膝之乐的?”</p>

    “没有!”</p>

    “这桩桩件件,真人真事,历历在目!”</p>

    “你告诉我,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,过上这朝不保夕,晚年无望的生活!”</p>

    李蕖说着,内心压抑已久的,跟这个时代大众想法格格不入的情绪,喷涌而出。</p>

    “运气好的,像是娘这样留有一条命在。</p>

    运气不好的,歪脖子树,房梁,深井,哪里不能是魂归处?”</p>

    “你说你要跟主母争?</p>

    主母出身高贵,身边仆妇是家族从小培养出来的利刃,你有几个可以用的心腹?</p>

    更别说高门联姻,都是利益相连,你浑身上下就算是金子做的,也抵不过主君眼中阖族上下的前程安危!”</p>

    “可能你还会说,你比旁人貌美。</p>

    那咱们长姐不貌美嘛?</p>

    生了孩子之后,也挡不住姐夫纳了一房并没有长姐漂亮的妾室红袖添香。”</p>

    “李蓉,我本可以像大姐一样,做一个掌家掌权的正房娘子,一边教养儿女,一边辅佐主君。</p>

    再有一两个妾室为我分担生育之险,一辈子高枕无忧!”</p>

    她忍不住坐起了身子,激动的胳膊都有些发抖。</p>

    “世道不允宠妾灭妻,歌颂夫妻相敬。</p>

    法律规定妾通物,可以买卖。而夫祸妻者,流刑千里!</p>

    好好的掌家娘子不当,我为什么要堕落成为毫无任何地位的妾室?”</p>

    “凭这满屋金银?凭这使奴唤婢的生活?或是凭男人上佳的皮相?”</p>

    李蕖看着李蓉,眼神充满了讥讽。</p>

    “就这些配我抵上社会地位?抵上下半辈子的生活?甚至是抵上我一条鲜活的命去赌嘛!”</p>

    “不配!”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!</p>

    此言震耳发聩。</p>

    “李蓉,你我的出身在高门大户眼中就如蝼蚁一般容易拿捏,做妾跟一脚踏入阎王殿没啥区别!我劝你不要有什么想法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怎会有想法,你知道的,我喜欢有学问的读书人。”</p>

    李蕖的情绪得到了释放,心口忽然舒朗开来。</p>

    李蓉看李蕖脸色变好,提了一嘴:“所以,当初上门要纳大姐为妾的人,都是被你找人套麻袋打了一顿的?”</p>

    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,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李蓉之后,留李蓉用了午饭,然后让李蓉回家稳住李父李母。</p>

    不说感情,但就利益来说,李蓉指望李蕖给她缴超龄不嫁的税银,站李蕖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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