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 莲华漆瞳

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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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千骑兵,只有我一人活着回来。</p>

    母亲手持荆条,一下又一下抽打在我的背上,直到新伤叠着旧伤,我身上再也寻不出半点好的地方。</p>

    “我是你,今日便在此以死谢罪。”</p>

    母亲砍断我的盔缨,把剑丢到我面前。</p>

    山上的风将我的长发吹得凌乱,我浑身都在滴血,最后拼了全力爬起来。</p>

    整个人摇摇欲坠,声音嘶哑:</p>

    “母亲,我现在还不能死。待我杀了北疆王,定会回来向您谢罪。”</p>

    “薄英!你还想当一次逃兵吗?”</p>

    在母亲盛怒的表情下,我吹响鹰哨。</p>

    我的战马跑出树林,驮着我冲过断桥。</p>

    那日之后,我消失在了边城。</p>

    一人一马游历在南北交界,因救过几个流民,意外加入了界河附近一带自发对抗北疆军的义军。</p>

    我来之前,这支由三百人组成的义军刚刚成立,还如襁褓中的婴儿稚嫩。</p>

    现如今经过长达七年严训,已是一支精锐的骑军。</p>

    而我成了这支骑军的主帅。</p>

    又一年春日猎,这次和往年不同的是,北疆王会在这次春日猎上亲自挑选储君。</p>

    得知这次北疆的王子们都会参加,义军们热血沸腾。</p>

    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,明天我们即使不能杀了北疆王那个老贼。也要杀他的几个儿子解解恨!”</p>

    我看着桌上的地形图,微拧起眉:“敌在暗,我们在明。一起去,只会暴露行踪。”</p>

    军师白灵请命道:“将军,我擅长布阵,让我陪您去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还有我!”僻静角落,一抹娇小的身影站到了板凳上,将手高高举过头顶。她嘴里叼着根稻草,着一身男装,吊儿郎当的模样。</p>

    是新加入不满半年的沉刀刀。</p>

    她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:“加入义军前,我当过几年……贼。专偷北疆贵族家值钱的玩意,而且我最擅长溜,绝不会拖薄英姐姐后腿的!”</p>

    我眉拧的更深:“……溜?”</p>

    “哦不,我是说,我擅长藏身。虽然杀人不太行,但我能帮主帅您顺手牵头羊回来什么的……”</p>

    众人听了哄笑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刀刀,我看是你自己手痒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,打仗需要兵器粮草。咱们这些年众筹的钱库早就空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啊,偷狗贼的东西不算偷,北疆有多少东西是从咱们南朝抢夺过去的?甚至连女人也……”</p>

    沉刀刀虽还在笑,眼底却透出一抹悲意:“是啊,北疆军抢走我的娘亲和姐姐。这次,就让小爷我盗他们个挖地三尺!”</p>

    周遭的哄闹顷刻间恢复了寂静,人人脸上神色沉重。</p>

    我将地形图紧握掌心,盯着烛台上那簇火苗,小腹的旧伤仿佛又在隐隐作痛。</p>

    我闭了闭眼,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:“北疆王阴险狡诈,这次的春日猎不知会不会又是陷阱。我一人前去打探消息。你们留在营地,待命。”</p>

    此话一落下,瞬间引起不满。</p>

    有人嘶声力竭:“将军!我们等这天等了整整七年啊!让我去吧,我要为家父报仇!”</p>

    我说道: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命都没了,谈何家国天下?”</p>

    “可我们还要等到几时?将军,我们这些活着人,何尝不是生不如死?”</p>

    “我知在座各位英雄,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!”我沉默须臾,看向他们:“三日。最多再等三日。这一次,我薄英向天起誓,定不负众望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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