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/ 贫洛溪

第402章 番外之风云再起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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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所以,纳兰照羽才那么肯定地说,只是明日廷上,未必,能如郎兄所愿。

    他们,都是聪明的人,都是才卓识绝的人。

    他有没有心,或者贩夫走卒识之不出,但若遇上纳兰照羽,遇上赫连毓婷,恐怕,掩之不及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他此一番流枫之行,注定了,无果。

    猛然地,郎程言收住了脚步,抬首仰望苍天。

    星汉灿烂,长空高旷。

    只是他的目光,却迷茫了……倘若,得不到流枫的兵力援助,他该怎么办?他能怎么办?

    鸣凰宫中。

    莲花池畔。

    莫玉慈静静地趴在栏杆上,凝望着那一池静水。

    时令已经快入冬了。

    可这满池的荷叶,竟然还是碧绿的,偶尔有金色的鲤鱼跃起,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儿,洒落其上。

    “看什么呢?这么带劲?”赫连毓婷从后方走来,在她身侧坐下。

    “公主。”莫玉慈赶紧起身,垂手立于一旁。

    “无人之处,不必如此多礼。”赫连毓婷拉过她,示意她重新坐下,“有心事?”

    莫玉慈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做甚么老是哭丧着脸,是我虐待了你?”

    莫玉慈再次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是……”赫连毓婷伸手在她腋下一挠,口中语出惊人,“在想……男人?”

    “扑……”莫玉慈差点绝倒,赶紧伸手去捂赫连毓婷的嘴,左右瞅瞅,压着嗓音道,“公主,您说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想男人有什么好奇怪的?”赫连毓婷拨开她的手,轻轻握住,两眼定定地看着她,“如果这世上没有男人能让你去想,那才可怜呢。”

    “?”莫玉慈略抬起下颔,满眼傻气地看着眼前这个爽性至极的女孩子。

    她,也就比她年长一两岁吧,却始终给她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。

    对,就是高山仰止。

    她的性情,她的胆略,她飞扬的神采,无不让人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若说郎程言是九天曜日,她便是天边最绚丽的那抹朝霞。

    一样地夺目灿烂,一样地光华万丈。

    如此想来,他们,还真的是很匹配呢。

    微微地,莫玉慈黯淡了眼眸。

    “说啊,”赫连毓婷却似没有察觉到她的低落,连声催促道,“你想的那个人是谁?对了,不会是……不会是在‘百味楼’里看到的那个……玄袍男子吧?”

    莫玉慈整颗心都悬了起来,赫连毓婷却摸着下巴继续自言自语:“那男人确实挺养眼的,有那么一股子傲气,他是……你的心上人?”

    “不是!”莫玉慈一口否认,眼中的神情却紧张起来,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他也是这次来求亲的他国皇族,你,你会考虑吗?”

    “会啊!”赫连毓婷毫不迟疑地点头,“他挺合我眼缘的,他要是来,没准儿我还真选他了。”

    心,呼呼往下一沉,却再没有浮起。

    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,千言万语辗辗转转,却始终,不能像自己所预想的那样,随口应承。

    “抓9抓!衣服都被你扯破啦!”赫连毓婷皱着眉头看她,一把捉住她已经泛白的手。

    莫玉慈蓦地回神,这才发现,手中拉扯着的,竟然是赫连毓婷身上华贵的孔雀金裘。

    “公,公主,”她赶紧站起,一脸惶然,“对,对不起,我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    赫连毓婷大度一笑:“算啦,不过就一件衣服而已,倒是你,为什么不能向我坦白呢?或许我能帮你,也不一定啊。”

    莫玉慈蓦地抬头,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。

    这句话,在马车上,她已经说过一次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或许是因为心中那抹微弱的希冀,莫玉慈轻轻地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很简单啊,我欣赏你。”赫连毓婷倒也直白,“当你用金簪对准我胸口的刹那,我就欣赏你了……实话说吧,这辈子有这胆量如此对我的,你,还是第一个。”

    竟然如此。

    竟然是如此。

    微微地,莫玉慈笑了,很开心地笑了。

    她这一生,除了燕云湖畔那些姐妹,还没有交过任何一个,同性朋友。

    或许,面前这个人,可以成为她的朋友,一生一世的朋友。

    只是,只是她还没有想清楚,到底要不要把自己和郎程言之间的事,告诉给她。

    因为,阻挡在她和郎程言之间的,不仅仅是一个赫连毓婷那么简单,也不仅仅是大安皇权那么简单,那层层高峰,道道关隘,纵倾天下之力,也难以逾越啊。

    “赫连毓婷,”低眉颔首,她道出的,却是另一番言语,“倘若你真喜欢上了他,或者别的人,就去争取,一定要去争取。因为你,注定了,比我幸福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句话,莫玉慈当即起身,裙衫飞扬地奔出了水榭。

    因为,她已经禁不醉头的哽咽,眸中的泪光。

    赫连毓婷,如果你真喜欢他,就去争取……而我,会选择默默地祝福,默默地走开。

    不是我不想争取,而是我,不能争取。

    “喂……!”赫连毓婷也站起身,想要追出,却最终,没有追出。

    说实话,对这个陌路相逢的女子,她有太多的好奇。

    好奇初见面时她的绝决与挣扎,好奇她凌厉杀招中深敛的那抹伤悲,好奇她在慕州城中的所行所为。

    当然,也好奇那《天图歌》中,到底藏着怎样惊天动地的秘密。

    所以,她选择将她留下,她选择以直率的方式,靠近她的心灵。

    除了想探知她的所思所想,还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吸引。

    直觉告诉她,她们会是很好的朋友,可以肝胆相照,甚至生死与共的朋友,所以,她不介意分享她的悲欢喜乐,不介意助她寻找幸福。

    只是她还在排斥她,或者说,是不想伤害她。

    赫连毓婷微微地笑了,那笑,带着自信,甚至是自负……她还真不相信,这天下间,有什么人,什么事,能够伤到她。

    即使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莲熙宫;即使是兵威赫赫的黎国;即使是边境中蠢蠢欲动的异族;即使是,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子。

    她都相信。

    毫不怀疑地相信,这世界上,没有任何一种力量,没有任何一个人,能够驾御她,影响她,伤害她。

    因为,她是赫连毓婷,是这乾熙大陆上,最骄傲最大胆,最敢于面对任何挑战的,

    赫……连……毓……婷!

    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

    洪亮的晨钟,在整个天宇宫中,久久地盘旋。

    “起……!”

    “起……!”

    宫中上了年纪的训谕嬷嬷,板着脸推开一道道房门,冷声下达指令。

    披衣下床,对镜梳妆,刚绾好发髻,外边便传来掌事宫女司画的声音:“郎姬姑娘,公主有令,传你寝殿近身伺候。”

    近身伺候?只略怔了怔,莫玉慈迈出房门,躬身领命:“郎姬遵谕。”

    司画颔首,引着她出了小院,穿过回廊,从鸣凰宫的侧门步入。

    立于屏风侧,莫玉慈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那殿中女子通身的光华,全然震慑了她的心。

    她从来没有想过,一个女子,可以美成这样。

    尤其是,赫连毓婷。

    赫连毓婷并非绝色。

    甚至与此时的莫玉慈相较,还略逊两分。

    可是她从头到脚高华的妆容,以及那一颦一笑间绽放的睿芒,却是那般惊心,让人情不自禁去赞叹,去仰慕,去……爱。

    她果然,是值得爱的。

    值得一个男人,倾其所有去爱。

    “站着做什么?过来呀。”莫玉慈尚自愣神,赫连毓婷已微笑着冲她招手。

    呆呆地,莫玉慈走过去,在她面前立定。

    “取我的紫霓裙来。”赫连毓婷上下打量她半晌,转身对司画道。

    “公主?”司画却是一怔……那紫霓裙,是公主及笄日,皇后亲手所赠,居然要给一个宫女穿,这……不大合适吧?

    “快呀!”赫连毓婷催促,看来心下已有计议。

    司画喏了一声退下,片刻,领着六名宫女,捧出一件流光溢彩的紫色霓裙。

    这……

    莫玉慈瞪大了眼,直到赫连毓婷将紫霓裙披上自己的削肩,方才回过神来:“公主?”

    “这人嘛,七分容颜,还得三分衣装呢,看看,你这一穿上,可比我俏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公主?”莫玉慈轻轻抓住她的手腕,“这衣服,我不能穿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能?”赫连毓婷却不管不顾,亲手为她系好襟带,理平裙上皱褶,“你今天,可是要陪本公主一起上殿,出席佳宴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莫玉慈猛然一震,当下伸手就去解裙带,“我不能去!”

    “郎姬!”赫连毓婷一把摁住她的胳膊,双眼直望进她的眸底,“这是公主令,你不能抗拒!”

    “不!”莫玉慈用力摇头,满眸挣扎。

    “你在怕什么?”赫连毓婷伸手,如男子般抬起莫玉慈的下颔,不放过她眸中每一丝细小的变化,“郎姬,你在怕什么?是怕看到那个人?还是怕自己再受到伤害?抑或……是怕伤害本宫?”

    莫玉慈说不出话来,只是摇头,拼命地摇头。

    “还记得在树林里,我问你的话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的勇气呢?你的胆量呢?都去哪里了?难道因为你害怕,因为你退缩,那些横亘在你和他之间的问题,就会解决了吗?不会,永远都不会!”

    “我不懂!不懂你在说什么!”莫玉慈目光闪烁,猛地推开赫连毓婷,踉跄着朝外奔去。

    “你懂的!”赫连毓婷立在殿中,扬声大喊,“郎姬!你什么都懂!你只是不敢面对!你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!可是郎姬,长此以往,伤得最深的,反而是你,还有那个,为你所爱的人!”

    莫玉慈冲了出去。

    紧紧地捂住双耳。

    她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……听不见,她什么都听不见!她什么都不想听见!

    两侧的宫墙飞速向后退去,慌乱无措中,裙裾飞扬的莫玉慈,闯进一片烂漫黄花间。

    凌厉的剑招,扑面而来,直取她的双眼,狠、决、果、辣。

    几乎是下意识地,莫玉慈掖于袖中的金簪飞出,迎上对方的剑锋。

    七杀出,噬魂还。\0

    殷殷的血渍,沿着男子冷魅面容流下。

    好险。

    差一点,他就死在了这个女人手中。

    再观因为仓皇收簪而跌倒于地的紫衫女子,钗松鬓散,目光散乱,却没有丝毫杀气。

    昶吟天微微皱起眉,冷冷看她。

    “对,对不起。”莫玉慈慌乱地从地上爬起,急急往后退,脚下却被长长的裙摆一绊,随即再次倒向地面。

    纤腰一紧,已被一只铁臂轻轻揽住,男子俯身看她,眼中有着浓浓的猜疑和琢磨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嗓音清寒,仿佛刚从窖中取出的冰块。

    “……宫,宫女……”

    “宫女?”男子墨眉一挑,眼中满是不信。

    “二殿下,”一道清缓的声线忽从花间传来,“和美人儿赏花呢?”

    昶吟天略略转头望去,手臂仍然禁锢着紫衣女子的腰,没有松开。

    “二殿下,她可是我的人哦。”来人低低轻笑,眸中光华流转。

    “嗯?”昶吟天挑高了眉,收回目光,低头向怀中女子看去,继而抓过她的右手,猛力一翻转。

    紫色的兰花,优雅的兰花,还散发着浅浅幽香的兰花,赫然入目。

    心中刚刚提起的好奇,刹那间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股难以察觉的厌恶。

    将怀中紫衣女子推开,昶吟天后退一步,迅疾没入花海深处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吧?”纳兰照羽伸手扶住莫玉慈,眸中不无关切。

    “多谢公子。”莫玉慈勉力一笑,站稳身形,“公子……也是来求娶长公主的么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纳兰照羽点头。

    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
    响亮的钟声再次传来,打断两人的攀谈。

    莫玉慈抬头看看天色,后退一步,微微躬身:“御宴要开始了呢,公子,快去前殿吧。”

    纳兰照羽眨眨眼,却凝立不动……比起闻名已久的流枫长公主赫连毓婷,眼前这个女子,让他更感兴趣。

    或许,是因为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,那股淡淡的优雅与忧伤,像极了他此生最爱的兰花;

    或许,是因为她藏纳于心中的故事,引起他一探究竟的热望;

    亦或许,仅仅是她那双盈盈水眸,让他无端端地,生出无限怜惜。

    怜惜她生如飘萍,辗转世间,难得所倚;

    怜惜她柔情似水,满心赤诚,却难得所爱;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不禁地,纳兰照羽踏前一步,伸手提起零乱的紫霓裙,细细披上她的肩。

    “不去看看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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